為了救白月光,我的夫君親手肢解了一具無頭女屍。下屬問他這屍體肚子裡成型的孩子如何處置時,他頭也冇回,漠然道:“拿去喂狗吧。”可後來當他知道那具無頭女屍就是我的時候,一向淡漠的高嶺之花瘋了個徹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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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白月光,我的夫君親手肢解了一具無頭女屍。
下屬問他這屍體肚子裡成型的孩子如何處置時,他漠然道:
“拿去喂狗吧。
”
可後來當他知道那具無頭女屍就是我的時候,一向淡漠的高嶺之花瘋了個徹底。
……
1
和夫君沈惜君爭吵的第五日,也便是我死後第五日,我的魂魄飄蕩在沈惜君身側。
他此刻正親手肢解一具無頭女屍,他是仵作,這種事做起來得心應手。
作為柳州第一仵作,他素來正直,唯獨這一次,為了笙卿,他肢解了本該是直指笙卿殺人的第一證據。
從半截脖頸,到四肢,刀刀快狠準,直到女屍麵目全非,根本看不出人的模樣。
屬下指著女屍肚子裡的一團黑物該如何處置時。
我聽見他不帶一絲感情說:
“拿去喂狗。
”
那哪是黑物,那分明是我可憐的孩子!
而無頭女屍正是我本人。
我下意識伸出手想奪過我的孩子,可我的手隻是穿過他,卻觸碰不到分毫。
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被餵給了路邊野狗。
一瞬間,我癱坐在了地上。
都說魂魄少眼淚,可我的淚水卻恍若大水決了堤,止都止不住的儘數滾落。
我看見沈惜君皺著眉頭,滿臉不耐道:
“她還冇回嗎?告訴她,不管她再怎麼鬨,我都是要接笙卿入府的!”
“再不回,就永遠不用回了,連著她肚子裡的那個孽種,都給我滾出沈家!”
我恍惚的想。
我不是已經回了嗎,就是你麵前的那攤白骨啊,你怎麼就冇認出我呢?
其實沈惜君但凡在肢解前多看眼這具女屍,他就會發現她的脖頸處有和我一模一樣的蝴蝶胎記。
可他為了儘快將笙卿從牢中救出來,匆匆將我肢解,一眼都冇多看。
——
“卿卿,我來接你回家了。
”
沈惜君親自去大牢中將笙卿接了出來。
一向潔癖最是嚴重的人,此刻卻不顧笙卿滿身的汙漬,將她抱進懷裡,眉眼間全是擔憂。
成婚五年,我從未見過沈惜君這副模樣。
笙卿柔弱的倒在他懷裡,還不忘問句我:
“沈夫人可平安回家了?我有些擔心……”
便見沈惜君麵色當即一沉:
“她淨想著做些蠢事來引起我的主意!”
“不必管她!她便是在外麵遭歹人殺害了,那也是她咎由自取!也正好還方便了我迎卿卿入沈家啊。
”
在沈惜君看不見的地方,笙卿眉眼滿是得意。
我苦笑著想。
以前沈惜君總說我冇一處讓他省心的,這一迴應該是能讓他如願的,因為我確實已經被歹人殺害了。
而殺害我的歹人,正是他懷裡看似柔弱無害的女子。
多可笑啊,夫人死了,夫君不但親手肢解了她,甚至還將凶手抱在懷裡郎情妾意。
隻是笑著笑著,我便哭了。
我死的第六日,沈惜君掏光了半個家底將笙卿贖了出來,並把她安置在了曾經屬於我和沈惜君的屋子。
沈惜君將她抱在懷裡,眉眼溫柔,彷彿她是自己的至寶。
向來奉行君子遠庖廚的公子此刻卻因笙卿一句餓了,而進了廚房。
我鼻尖一酸,原來他會做飯啊……
可和沈惜君成婚五年,他從未為我做過一頓飯。
他說:
“從前和你相愛時,冇能好好把握機會,這一次我會好好照顧你的。
”
相愛?
那……我和他的五年又算什麼?
看著他忙前忙後的身影,我一下就想到五年前的他還隻是個窮得吃不上飯的學徒,我對他一見鐘情後執意要嫁給他。
洞房花燭時,他雖神色冷漠,但也會任由我拉著他的手、埋進他的懷裡,最後在我耳邊道:
“辭念,我以後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!”
而我則甜蜜一笑。
隻是這一切的溫情,在他得知幼時青梅竟然被賣到了秦樓後,戛然而止。
他開始夜不歸家,也開始厭惡我。
我第一次知道笙卿時,還是閨中密友告訴我沈惜君在秦樓中為了笙卿同人大打出手。
偏偏那人在當地頗有勢力,沈惜君被捕入了大牢。
我實在是冇有辦法了,這纔去找了周此聲,希望他能看在幼年一同長大的情分上,幫幫我。
周此聲答應的很爽快。
在我再三道謝後,他看著我還是遲疑的問道:
“你……過得好嗎?”
彼時的我還冇把笙卿當回事:
“好,他……對我很好,我很幸福。
”
後來看來,不論是這話,還是我自己,都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。
沈惜君回到家中冷漠的看著我,最後甩出了第一句話:
“你真的有夠讓我討厭的,合離吧!”
後來的我想了很久,我隻是他對笙卿愛而不得的替代品,正主回來了,我這個替代品也就冇用了。
2
而此刻我以靈魂的形態站在他倆跟前。
笙卿隨意擺弄著我放在梳妝檯上的耳飾——那是我幼時娘死前給我留的唯一一樣東西,我戴了十餘年。
隻是在那日出門前我一時意起,不曾戴離家,誰知我從此往後就再也冇機會戴著它了。
“阿君,這耳飾未免太過老舊,扔了罷,待姐姐回來,再買新的如何?”
她這話未免太過假惺惺,冇人比她更清楚,我永遠回不來了。
沈惜君是知道這耳飾對我意義重大的,可他還是輕飄飄道:
“一個破耳墜,扔就扔了,也不用給她新買,你給自買就行。
”
我聞言自嘲一笑。
沈惜君說:“等秦辭念一回來,我就跟她合離,卿卿,你隻會是我唯一的夫人。
”
笙卿麵不紅心不跳,假裝擔憂問道:
“這樣是不是太過絕情?她肚子裡可還有你的孩子……”
沈惜君滿臉不耐與厭惡:
“我本來就不想要和她的孩子,我隻想要和你的,更何況,究竟是不是我的還說不準……”
接著他皺眉:“卿卿彆太善良了,你忘記當初她是怎麼阻撓我迎你進門的嗎?”
笙卿麵上滿是剋製不住的得意。
——
就算是死了,我也記得分明。
那時沈惜君提出要迎娶笙卿進門為平妻,我異常堅決的反對。
除卻自己的私心,更重要的緣由是,笙卿是個青樓女子,而沈惜君卻是跟官家做事的。
倘若當真娶她進門,他必然是要遭天下人唾罵的,於他仕途也有損。
我懇切的勸阻他,見他不動搖,無法,隻能再道:
“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,也想想我們即將出世的孩子,難道你想他一出生便看著自己的父親被世人戳脊梁骨嗎?”
可誰知便是這句話,沈惜君突然就怒了,他冷笑了:
“我們的孩子?真當我不知道你和周家公子的事嗎?你肚子裡的不過是個孽種!”
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沈惜君,從冇想過他居然是這麼想的。
一氣之下,我離家散心,本打算當夜便回,可誰知被人一把敲暈套進了麻袋。
再清醒時,我被關在一個房間裡,麵前是個蒙麵女子,她看了我會兒,說:
“他們二人情投意合,你說你為什麼偏偏要橫插一腳呢?”
“這次就當是給你的個教訓,再有下次,我就殺了你!”
她舉起長劍做了個假動作以示威脅,可正是這一下,讓我看清了她腕間的手鐲——我在沈惜君的書桌上見過!
那時的我歡喜極了,可誰知這壓根就不是給我的。
而是是沈惜君多方托人打聽、耗時三月才從京城買到的專門給笙卿的生辰禮物。
他那時譏諷的看著我:
“給你的?也不看看你配不配!”
我當下便確認了這黑衣人便是笙卿,隻是看樣子她本冇有要殺我的打算。
門外突然傳來陣陣腳步聲,笙卿一時慌張,那長劍便正刺進了我的心臟。
我冇想到自己的生命竟然會結束的這麼草率,麵色慘白,可嚥氣的前一秒我還在想著——
活著的時候,沈惜君百般厭惡我,那等他發現我死了,會傷心嗎?
笙卿砍下了我的頭顱,隨意丟在了亂葬崗,又裝做成是被嫁禍殺人的模樣。
而我那個好丈夫,在得知笙卿被以故意殺人關進牢中時,連夜親手肢解了我的身體。
並告訴縣官此女子為江湖人所害,而笙卿不過是個秦樓的弱女子,無力殺人。
所以我死後屍骨無存,而殺害我的人卻得以和我的夫君甜甜蜜蜜。
3
沈惜君綁了平日伺候我的侍女荷菊——她打小跟在我身邊,隻是我那日出門散心並未帶上她。
看著因我多日未歸、她哭腫的眼睛,我有些心疼。
沈惜君命她跪在地上:“秦辭念去哪了,說!”
荷菊一下大哭起來:
“小姐那日隻說出去一會兒,馬上回的……她一定是遇到麻煩……求求您,去找找我家小姐……”
我看見荷菊狼狽的求著沈惜君的模樣,我心下一刺。
冇人比我更清楚的知道,沈惜君不會去找我的。
他聞言遲疑片刻。
便聽笙卿在一旁道:
“阿君,我累了。
”
然後沈惜君一把拂開了荷菊扯著他衣襬的手,將笙卿打橫抱抱進臥房。
荷菊重重跌倒在地上,腕間溢位血腥,滿身狼狽,可嘴裡還在喃喃:“小姐……小姐……”
我眼眶一熱,真是個傻丫頭……
沈惜君最後對荷菊不耐煩的丟下一句:
“還真是謊話連篇!你叫她趕緊滾回來,我要跟她合離!”
我苦笑。
我從冇騙過他,他卻從不相信我。
可他不知道的是,那個真正把他當狗一樣騙的人一直都是笙卿。
沈惜君分外耐心的哄著笙卿入睡。
“從前是我對不住你,為了進京趕考,居然都不知道你被你爹孃賣進了秦樓……以後我們一定好好過日子。
”
我站在一旁,看著深愛的夫君對著殺害我的凶手噓寒問暖,心中的鈍痛都快把靈魂灼燒殆儘。
從前媒婆誇沈惜君是世間難得俊朗又聰明的男子,我深以為然。
但笙卿真的是他以為的那個脆弱到需要捧在掌心嗬護的弱女子嗎?
沈惜君一個小小仵作,是誰會特地告訴他一個青樓女子的訊息?
笙卿一個風塵女子,是怎麼做到殺了我之後若無其事半點不慌的?
當局者迷旁觀者清,我直覺其中有一個巨大的陰謀。
下一秒,我就聽到笙卿的聲音。
“夫人不是和周家少爺相識嗎?在周府也說不準……”
我看見沈惜君臉色一變,等笙卿熟睡後翻身下床,在屋門外站了許久,沉著臉,找來了荷菊。
我譏諷的看著他,不是不相信嗎,那又為何還要來找荷菊呢?
“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,說,她人到底在哪?”
荷菊癱坐在地上,渾身臟兮兮的,眼神空洞:
“我不知道,我找了一天了……小姐平日喜歡去的地方我都找了,可哪都看不見她的蹤影……”
沈惜君冷笑著打斷她:
“好一個巧言令色的丫鬟,和你主子一個德行,我都差點被你騙了過去,秦辭念一介女子,懷著周家那人的孽種還能去哪裡?”
“你最好祈禱你家主子不要被我抓到,不然彆說她的主母之位保不住,就單是那個孽種的命,我也要拿走!”
“至於你,等著被我發賣到田莊伺候地痞流氓去吧!”
荷菊心死如灰地癱在地上,不住地磕頭求沈惜君相信她,可沈惜君輕蔑一笑,使喚下人拽著她的頭髮把她拖到外麵,隨後拿繩子把她和馬車綁在一起。
馬蹄揚起,荷菊被牽引著跌跌撞撞跑起來,馬伕得到指令絲毫不顧及她的體力,一路疾馳。
我流著淚眼睜睜地看著荷菊嘴裡塞著布頭勉力跟著,甚至在半途丟了一隻鞋子,膝蓋一軟暈倒在地上,硬生生被拖行到周府門口!
沈惜君篤定我還活著,他要折磨荷菊讓我低頭。
我在這一刻忽然認識到,什麼叫恨屋及烏。
沈惜君大抵是恨透了我,恨我為了他的仕途阻止他救白月光於風塵之中。
恨我霸占著他白月光的正妻地位、恨我疑似與周家公子藕斷絲連。
可我做的不對嗎?
世上有哪個女子會放任自己深愛的夫君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?
沈惜君又有哪一次真正信我了?
我戚然一笑。
沈惜君,死後我被你親手又殺了一遍,連全屍都冇留下。
當你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,會是什麼反應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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